俄罗斯的初冬
2007-10-8 18:53:31

一、初冬
10月的一天,我从俄罗斯民族工艺品展览会出来,不自禁的裹了一下围巾,突然意识到,我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刚刚无意中留下俄罗斯冬天的亲吻,这显然不是初吻,2003年3月份我第一次见到的圣彼得堡,是一个正在解冻的泥泞的大农村,那时的吻因为已经卸去了纯粹冬天的至刚,又粘带着对夏天即将到来的垂涎,所以显得拖泥带水。而此时不然,这阳光下携带着朝气和锐气的吻,更像是生硬的号角,宣布圣彼得堡另一幕的开始。
这是怎样的一幕呢?仿佛马林斯基剧院的舞台一样,刚才还是五光十色的夏秋景致,是烧烤、啤酒摊、超短裙,突然幕布落下复又开启,大雪纷飞,北风酷吹,涅瓦河和芬兰湾结束了静静的流淌,被覆上坚实的冰层,古老的建筑和街道掩映在白的色调里,当然,演冬天也不能少了人的配合,所以带着头巾、提着布袋子、穿着厚厚呢子大衣蹒跚而行的老太太,穿着貂皮大衣、高腰皮靴、黑色丝袜的高个子女郎相继出现,是的,俄罗斯的冬天就是这样的逼真。在之前那个短暂的秋天里,虽然做足了十月飞雪的心理准备,但是迟迟不上扬的菜价,总也落不完的叶子,已是深秋但仍像青菜汤一样浓绿的草坪,总让人很难找到冬天的影子,但一场下在阳光中的大雪之后,一切都变了,西红柿、黄瓜价格翻了一番,叶子争先恐后的争相落下,温度急剧的下降到零下6度,虽然之后连着几个罕见的晴天,但是在这十月下旬的阳光中,我还是感受到俄罗斯冬天的不言自威。
俄罗斯的冬天当然是出了名的厉害,我曾在伊沙基辅斯基教堂里看到过一些关于二战期间圣彼得堡(列宁格勒)围城时的照片,雄伟的伊沙基辅斯基教堂周围遍布了高射炮的壕沟,而步履艰难的俄罗斯妇女行走在漫天雪地中。900天的围城,一百多万居民在战火中遇难,但是终于没有沦陷,冬天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他们克敌制胜的武器。但是,在供暖和食物严重不足的上世纪40年代,圣彼得堡(列宁格勒)市的居民们是怎样熬过那么艰难的冬日?这样的状况,这种在面临绝境时表现出的求生本能和牛皮一样坚实的生命韧性着实让人惊叹!有时想想,偌大的一个地球,有限的陆地上很少温暖适宜的地方,也许仁慈的上帝总对那些不幸住在酷冷酷热地区的人民心存内疚,所以阿拉伯半岛就盛产石油,而俄罗斯就能够有坚韧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和冷酷的冬天就成为俄罗斯披荆斩棘、抵御外辱的不二法门,让掌有雄兵百万的拿破仑和希特勒也望而生畏。
二、看海
芬兰湾又是一幅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样子,激情的海水掩盖在平整的冰块下面,偌大的海面如同一处无人履踏的处女地,静静的安寝在我们的卧榻之侧。
有海安澜于居室之侧,这曾经是我对未来生活的一个美丽憧憬,估计,也应该是几代生活在内地人们的多数想法吧。不过,我对于大海的好感,好像更属于那种对亲昵的年长一点的大姐的感情。总觉得,在海边,就会很放松,思绪会很开阔,也会流动得很通畅,而且能够在静默中收到期待的回应。所以最近一些年,我总是力所能及的安排自己和朋友每年到海边几次,玩玩海,吃吃海鲜,嗅一下海风的气息,或者也许仅仅是在海边伫立一会儿,这样,潜意识里就会有种“洗澡”的感觉,很象是经过一次芬兰浴(一种蒸汽浴,用冷水和热蒸汽交替冲击身体)之后,透体清爽。在刚到圣彼得堡的那一天,就阴差阳错的和朋友来到已经封冻了的芬兰湾畔,在刺骨的海风尽吹下,做过一些对未来的困难遐想。也许是初识时的印象太过深刻,芬兰湾给我一种迥异的感觉,冰盖之下的大海显得泾渭分明,过于刚强而略缺感性。
在深秋、初冬的一段时间里,我曾赶在芬兰湾冬眠之前,试图亲近她,以期感觉到一些软性的东西。
第一次寻海而不遇。那是很平常的一个阴天,感觉那天芬兰湾在和我开玩笑,做迷藏,在走到地图上标示距海咫尺的地方,我却遇到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很有些年头的船厂,它盘踞在面前的一整个小岛上,被团团浓浓的湿气所笼罩,并阻绝了我的道路。
不过,第二次时,我选择了一条稳妥的通常的线路:乘坐地铁到绿线的终点站瓦西里耶夫岛“滨海”地铁站出来,径直前走,十分钟左右的路就到了海边。那天厚厚的云层后面罕见的有阳光挣扎的影子,海边刮着很凛冽的风,感觉能把身上的羽绒服都吹透。在我的面前就是冬眠之前的芬兰湾——波罗的海的一部分,俄罗斯最西边的出海口,深沉的大海一波一波的翻腾着,拍打着覆着薄冰的石质堤岸。那天我没有在海边呆很久,但很奇怪,本来只是在感受此时芬兰湾不同于冬天的地方,却突然想到,这一湾深蓝碧绿遥远的背后,不正接通着我故国的门户?!大海无疆,不受语言和签证的限制,这一波波汹涌的波浪中,是否就有来自祖国的海浪?是否就有长江、黄河的后裔?意识真是一个很好玩的东西,本来一次平静的寻海经历,却不留神被冲开了思乡的闸头……
新年将至,在被覆了冰盖的芬兰湾旁边,人们刚度过了一场博弈般的杜马选举,又开始大张旗鼓的作新年的庆祝。大自然和人类的活动总能联系在一起,冬天的世界,像极了冬天的芬兰湾:冷酷的冬天就像一个大冰盖,却同样挡不住冰盖下人世间的勃勃生机。
三、过年
2004年农历新年正点的时候,我们正和一帮朋友团坐着吃年夜饭,因为有朋友谙熟于此,所以饭菜十分丰盛,并不见得比国内差了许多。而窗外是一阵的焰火鞭炮声,那是住在5楼的越南学生在庆祝,这样的年,虽然少了至亲的团聚,但仍然有每况愈下的春节晚会(有朋友家通过卫星接收器可以收到央视4台)、年夜饭、鞭炮、守岁这样的元素,倒也不像想象中的那样陌生。
我是第一次在外过年,临过年的一段时间,心头总萦绕着一团难解的情愫,经常的和家人、朋友电话、网络联系,知道故乡的城市被装饰了一新,知道单位又开始了年货的发放,知道弟妹们又一次千里奔波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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